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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莉妹妹(Sister Carrie) 第三十五章

Chapter 35

THE PASSING OF EFFORT: THE VISAGE OF CARE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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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晨,他浏览了一遍报纸 ,啃完了一长串广告 ,做了一些笔记。然后他去看招收男工的广告拦,但是心情很不愉快 。又一天摆在他的面前--漫长的一天去寻找事做--而他就得这样开始 。他扫了一眼那长长的广告栏,大多数是关于招收面包师、改衣工 、厨师 、排字工、车夫等等 ,只有两则引起他的注意,一则是一家家具批发行招聘一名出纳员,另一则是一家威士忌公司招聘一名推销员。他从未想过要做推销员。

他立即决定去那里看看 。

那家公司叫阿尔斯伯里公司 ,经销威士忌。

他那副仪表堂堂的样子 ,几乎一到就被请去见经理。

“早安,先生, ”经理说 ,起初以为面对的是一位外地的客户 。

“早安,”赫斯渥说。“我知道你们登了报要招聘推销员,是吗?”“哦 , ”那人说道 ,明显地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“是的,是的,我是登了报 。”“我想来应聘 ,”赫斯渥不失尊严地说,"我对这一行有一定的经验。 ”“哦,你有经验吗?”那人说 ,“你有些什么样的经验呢?”“喔,我过去当过几家酒店的经理。最近我在沃伦街和赫德森街拐角的酒店里有1A3的股权 。 ”“我明白了,”那人说。

赫斯渥停住了 ,等着他发表意见。

“我们是曾想要个推销员,”那人说,“不过 ,我不知道这种事你是不是愿意做 。 ”“我明白,”赫斯渥说,“可是 ,我眼下不能挑挑拣拣 。倘若位置还空着 ,我很乐意接受。”那人很不高兴听到他说的“不能挑挑拣拣 ”的话。他想要一个不想挑拣或者不想找更好的事做的人 。他不想要老头子。

他想要一个年轻、积极 、乐于拿钱不多而能主动工作的人。他一点也不喜欢赫斯渥 。赫斯渥比他的店东们还要神气些。

“好吧, ”他回答说。“我们很高兴考虑你的申请 。我们要过几天才能做出决定。你送一份履历表给我们吧。”“好的,”赫斯渥说 。

他点头告别后 ,走了出来。在拐角处,他看看那家家具行的地址,弄清楚是在西二十三街。他照着这个地址去了那里 。

可是这家店并不太大 ,看上去是家中等店铺,里面的人都闲着而且薪水很少 。他走过时朝里面扫了一眼,随后就决定不进去了。

“大概他们要一个周薪10块钱的姑娘 , ”他说。

1点钟时,他想吃饭了,便走进麦迪逊广场的一家餐馆 。

在那里 ,他考虑着可以去找事做的地方。他累了。又刮起了寒风 。在对面,穿过麦迪逊广场公园,耸立着那些大旅馆 ,俯瞰着热闹的街景。他决定过到那边去 ,在一家旅馆的门厅里坐一会儿。那里面又暖和又亮堂 。他在百老汇中央旅馆没有遇见熟人。十有八九,在这里也不会遇见熟人的。他在大窗户旁边的一只红丝绒长沙发上坐了下来,窗外看得见百老汇大街的喧闹景象 ,他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。在这里,他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还不算太糟。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,他可以从他的钱包里那几百块钱中找到一点安慰。他可以忘掉一些街上奔波的疲乏和四处找寻的劳累 。可是 ,这只不过是从一个严峻的处境逃到一个不太严峻的处境罢了 。他仍旧愁眉不展,灰心丧气。

在这里,一分钟一分钟似乎过得特别慢。一个钟头过去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。在这一个钟头里 ,他忙着观察和评价那些进进出出的这家旅馆的真正旅客,以及旅馆外面百老汇大街上来往的那些更加有钱的行人,这些人都是财运当头 ,这从他们的衣着和神情上就看得出来。自他到纽约以来,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多的空闲来欣赏这样的场面。现在他自己被迫闲了下来,都不知道别人在忙乎些什么了 。他看到的这些青年多么快乐 ,这些女人多么漂亮埃他们的衣着全都是那么华丽。

他们都那么急着要赶到什么地方去。他看见美丽动人的姑娘抛出卖弄风情的眼色 。啊 ,和这些人交往得要多少金钱--他太清楚了!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这样生活了!

外面的时钟指到4点。时候稍稍早了一点,但是他想要回公寓了。

一想到回公寓,他又连带想到 ,要是他回家早了,嘉莉会认为他在家闲坐的时间太多了 。他希望自己不用早回去,可是这一天实在是太难熬了。回到家里他就自在了。他可以坐在摇椅里看报纸 。这种忙碌、分心、使人引起联想的场面就被挡在了外面 。他可以看看报纸。这样一想 ,他就回家了。嘉莉在看书,很是孤单 。房子周围被遮住了,里面很暗。

“你会看坏眼睛的 ,”他看见她时说。

脱下外套后,他觉得自己应该谈一点这一天的情况 。

“我和一家酒类批发公司谈过了,”他说 ,“我可能出去搞推销。 ”“那不是很好嘛!”嘉莉说。

“还不算太坏,”他回答 。

最近他总是向拐角上的那个人买两份报纸--《世界晚报》和《太阳晚报》。所以,他现在走过那里时 ,直接拿起报纸就走 ,不必停留了。

他把椅子挪近取暖炉,点燃了煤气 。于是,一切又像头天晚上一样。他的烦恼消失在那些他特别爱看的新闻里。

第二天甚至比前一天更糟 ,因为这时他想不出该去哪里 。

他研究报纸研究到上午10点钟,还是没有看中一件他愿意做的事情 。他觉得自己该出去了,可是一想到这个就感到恶心。

到哪里去 ,到哪里去呢?

“你别忘了给我这星期要用的钱, ”嘉莉平静地说。

他们约定,每星其他交到她手上12块钱 ,用作日常开支 。

她说这话时,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拿出了钱包。他再次感到了这事的可怕。他就这样把钱往外拿 ,往外拿,没有分文往里进的 。

“老天爷!”他心里想着,“可不能这样下去埃”对嘉莉他却什么也没说。她能够感觉到她的要求令他不安了。要他给钱很快就会成为一件难受的事情了 。

“可是 ,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 ”她想 ,“唉,为什么要让我为此烦恼呢?”赫斯渥出了门,朝百老汇大街走去。他想找一个什么可去的地方。没有多久 ,他就来到了座落在三十一街的宏大旅馆 。

他知道这家旅馆有个舒适的门厅。走过了二十条横马路,他感到冷了。

“我去他们的理发间修个面吧,”他想 。

享受了理发师的服务后 ,他就觉得自己有权利在那里坐下了 。

他又觉得时间难捱了,便早早回了家。连续几天都是这样,每天他都为要出去找事做而痛苦不堪 ,每天他都要为厌恶 、沮丧、害羞所迫,去门厅里闲坐。

最后是三天的风雪天,他干脆没有出门 。雪是从一天傍晚开始下的。雪不停地下着 ,雪片又大又软又白。第二天早晨还是风雪交加,报上说将有一场暴风雪 。从前窗向外看得见一层厚厚的、软软的雪。

“我想我今天就不出去了, ”早饭时 ,他对嘉莉说。“天气将会很糟 ,报纸上这么说的 。 ”“我叫的煤也还没有人给送来,”嘉莉说,她的煤是论蒲式耳叫的。

“我过去问问看 ,”赫斯渥说。主动提出要做点家务事,这在他还是第一次,然而不知怎么地 ,他想坐在家里的愿望促使他这样说,作为享受坐在家里的权利的某种补偿 。

雪整天整夜地下着。城里到处都开始发生交通堵塞。报纸大量报道暴风雪的详情,用大号铅字渲染穷人的疾苦 。

赫斯渥在屋角的取暖炉边坐着看报 。他不再考虑需要找工作的事。这场可怕的暴风雪 ,使一切都陷于瘫痪,他也无需去找工作了。他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的,烤着他的两只脚 。

看到他这样悠闲自得 ,嘉莉不免有些疑惑。她表示怀疑,不管风雪多么狂暴,他也不应该显得这般舒服。他对自己的处境看得也太达观了 。

然而 ,赫斯渥还是继续看呀 ,看呀。他不大留意嘉莉。她忙着做家务,很少说话打搅他 。

第二天还在下雪,第三天严寒刺骨。赫斯渥听了报纸的警告 ,坐在家里不动。现在他自愿去做一些其它的小事 。一次是去肉铺,另一次是去杂货店。他做这些小事时,其实根本没有去想这些事本身有什么真正的意义。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是毫无用处 。的确 ,在这样恶劣的天气,待在家里还是很有用的 。

可是,第四天 ,天放晴了,他从报上知道暴风雪过去了。而他这时还在闲散度日,想着街上该有多么泥泞。

直到中午时分 ,他才终于放下报纸,动身出门 。由于气温稍有回升,街上泥泞难行。他乘有轨电车穿过十四街 ,在百老汇大街转车朝南。他带着有关珍珠街一家酒店的一则小广告 。

可是 ,到了百老汇中央旅馆,他却改变了主意。

“这有什么用呢? ”他想,看着车外的泥浆和积雪。“我不能投资入股 。十有八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。我还是下车吧。”于是他就下了车 。他又在旅馆的门厅里坐了下来 ,等着时间消逝,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。

能呆在室内,他感到挺满足。正当他闲坐在那里遐想时 ,一个衣冠楚楚的人从门厅里走过,停了下来,像是拿不准是否记得清楚 ,盯着看了看,然后走上前来 。赫斯渥认出他是卡吉尔,芝加哥一家也叫做卡吉尔的大马厩的主人 。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阿佛莱会堂 ,那天晚上嘉莉在那里演出。他还立刻想起了这个人那次带太太过来和他握手的情形。

赫斯渥大为窘迫 。他的眼神表明他感到很难堪。

“喔,是赫斯渥呀!”卡吉尔说,现在他记起来了 ,懊悔开始没有很快认出他来 ,好避开这次会面。

“是呀, ”赫斯渥说 。“你好吗?”

“很好,”卡吉尔说 ,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犯愁。“住在这里吗? ”“不,”赫斯渥说,“只是来这里赴个约。”“我只知道你离开了芝加哥 。我一直想知道 ,你后来情况怎么样了。 ”“哦,我现在住在纽约,”赫斯渥答道 ,急着要走开。

“我想,你干得不错吧 。”

“好极了。 ”

“很高兴听到这个。 ”

他们相互看了看,很是尴尬 。

“噢 ,我和楼上一个朋友有个约会 。我要走了。再见。”赫斯渥点了点头 。

“真该死,”他嘀咕着,朝门口走去。“我知道这事会发生的。 ”他沿街走过几条横马路 。看看表才指到1点半。他努力想着去个什么地方或者做些什么事情。天其实在太糟了 ,他只想躲到室内去 。终于他开始感到两脚又湿又冷 ,便上了一辆有轨电车,他被带到了五十九街,这里也和其它地方一样。他在这里下了车 ,转身沿着第七大道往回走,但是路上泥泞不堪。

在大街上到处闲逛又无处可去的痛苦,使他受不住了 。他觉得自己像是要伤风了。

他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 ,等候朝南行驶的有轨电车。这绝对不是出门的天气,他要回家了 。

嘉莉见他3点差1刻就回来了,很吃惊 。

“这种天出门太糟糕 ,”他只说了这么一句。然后,他脱下外套,换了鞋子。

那天晚上 ,他觉得是在伤风了,便吃了些奎宁 。直到第二天早晨,他还有些发热 ,整个一天就坐在家里 ,由嘉莉伺候着。

他生病时一副可怜样,穿着颜色暗淡的浴衣,头发也不梳理 ,就不怎么漂亮了。他的眼圈边露出憔悴,人也显得苍老 。嘉莉看到这些,心里感到不快。她想表示温存和同情 ,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有某种东西使得她不愿和他亲近。

傍晚边上,在微弱的灯光下,他显得非常难看 ,她便建议他去睡觉 。

“你最好一个人单独睡,”她说,“这样你会感到舒服一些。

我现在就去给你起床。 ”

“好吧 ,”他说 。

她在做着这些事情时,心里十分难受。

“这是什么样的生活!这是什么样的生活!”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
有一次,是在白天 ,当他正坐在取暖炉边弓着背看报时 ,她穿过房间,见他这样,就邹起了眉头 。在不太暖和的前房间里 ,她坐在窗边哭了起来 。这难道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生活吗?

就这样被关鸽子笼一般的小房子里,和一个没有工作 、无所事事而且对她漠不关心的人生活在一起?现在她只是他的一个女仆,仅此而已。

她这一哭 ,把眼睛哭红了。起床时,她点亮了煤气灯,铺好床后 ,叫他进来,这时他注意到了这一点 。

“你怎么啦? ”他问道,盯着她的脸看。他的声音嘶哑 ,加上他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,听起来很可怕。

“没什么,”嘉莉有气无力地说 。

“你哭过了 ,”他说。

“我没哭 , ”她回答。

不是因为爱他而哭的,这一点他明白 。

“你没必要哭的,”他说着 ,上了床。“情况会变好的。”一两天后,他起床了,但天气还是恶劣 ,他只好待在家里 。

那个卖报的意大利人现在把报纸送上门来,这些报纸他看得十分起劲。在这之后,他鼓足勇气出去了几次 ,但是又遇见了一个从前的朋友。他开始觉得闲坐在旅馆的门厅里时心神不安了 。

他每天都早早回家,最后索性也不假装要去什么地方了 。

冬天不是找事情做的时候。

待在家里,他自然注意到了嘉莉是怎样做家务的。她太不善于料理家务和精打细算了 ,她在这方面的不足第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。不过,这是在她定期要钱用变得难以忍受之后的事。他这样闲坐在家,一星期又一星期好像过得非常快。每到星期二嘉莉就向他要钱 。

“你认为我们过得够节省了吗? ”一个星期二的早晨 ,他问道。

“我是尽力了 , ”嘉莉说。

当时他没再说什么,但是第二天,他说:“你去过那边的甘斯沃尔菜场吗?”“我不知道有这么个菜场 ,”嘉莉说 。

“听说那里的东西要便宜得多。 ”

对这个建议,嘉莉的反应十分冷淡。这种事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。

“你买肉多少钱一磅?”一天,他问道。

“哦 ,价格不一样,”嘉莉说“牛腰肉2毛5分1镑。 ”“那太贵了,不是吗?”他回答 。

就这样 ,他又问了其它的东西,日子久了,最终这似乎变成了他的一种癖好 。他知道了价格并且记住了。

他做家务事的能力也有所提高。当然是从小事做起的 。一天早晨 ,嘉莉正要去拿帽子,被他叫住了。

“你要去哪里,嘉莉?”他问。

“去那边的面包房 , ”她回答 。

“我替你去好吗?”他说。

她默许了 ,他就去了。每天下午,他都要到街角去买报纸 。

“你有什么要买的吗?”他会这样说。

渐渐地,她开始使唤其他来。可是 ,这样一来,她就拿不到每星期那12块钱了 。

“你今天该给我钱了, ”大约就在这个时候 ,一个星期二,她说。

“给多少?”他问。

她非常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。

“这个,5块钱左右吧 ,”她回答 。“我欠了煤钱。 ”同一天,他说:“我知道街角上的那个意大利人的煤卖2毛5分一蒲式耳。我去买他的煤 。"嘉莉听到这话,无动于衷。

“好吧 , ”她说。

然后,情况就变成了:

“乔治,今天得买煤了 。”或者“你得去买些晚饭吃的肉了。”他会问明她需要什么 ,然后去采购。

随着这种安排而来的是吝啬 。

“我只买了半磅牛排 , ”一天下午,他拿着报纸进来时说。

“我们好像一向吃得不太多。”

这些可悲的琐事,使嘉莉的心都要碎了 。它们使她的生活变得黑暗 ,心灵感到悲痛。唉,这个人变化真大啊!日复一日,他就这么坐在家里 ,看他的报纸。这个世界看来丝毫引不其他的兴趣 。天气晴好的时候,他偶尔地会出去一下,可能出去四五个钟头 ,在11点到4点之间 。除了痛苦地鄙视他之外,她对他毫无办法。

由于没有办法找到出路,赫斯渥变得麻木不仁。每个月都要花掉一些他那本来就很少的积蓄 。现在 ,他只剩下500块钱了,他紧紧地攥住这点钱不放,好像这样就能无限期地推迟赤期的到来。坐在家里不出门 ,他决定穿上他的一些旧衣服。起先是在天气不好的时候 。最初这样做的时候 ,他作了辩解。

“今天天气真糟,我在家里就穿这些吧。”最终这些衣服就一直穿了下去 。

还有,他一向习惯于付1角5分钱修一次面 ,另付1角钱小费。他在刚开始感到拮据的时候,把小费减为5分,然后就分文不给了。后来 ,他去试试一家只收1角钱的理发店,发现修面修得还可以,就开始经常光顾那里 。又过了些时候 ,他把修面改为隔天一次,然后是三天一次,这样下去 ,直到规定为每周一次。到了星期六,他那副样子可就够瞧的了。

当然,随着他的自尊心的消失 ,嘉莉也失去了对他的尊重 。她无法理解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。他还有些钱 ,他还有体面的衣服,打扮起来他还是很漂亮的。她没有忘记自己在芝加哥的艰苦挣扎,但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从不停止奋斗 ,他却从不奋斗,他甚至连报上的广告都不再看了。

终于,她忍不住了 ,毫不含糊地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 。

“你为什么在牛排上抹这么多的黄油? ”一天晚上,他闲站在厨房里,问她。

“当然是为了做得好吃一些啦 ,”她回答。

“这一阵子黄油可是贵得吓人,”他暗示道 。

“倘若你有工作的话,你就不会在乎这个了 , ”她回答。

他就此闭上了嘴,回去看报了,但是这句反驳的话刺痛了他的心。这是从她的口里说出来的第一句尖刻的话 。

当晚 ,嘉莉看完报以后就去前房间睡觉 ,这很反常。当赫斯渥决定去睡时,他像往常一样,没点灯就上了床。这时他才发现嘉莉不在 。

“真奇怪 ,”他说,“也许她要迟点睡。”

他没再想这事,就睡了。早晨她也不在他的身边 。说来奇怪 ,这件事竟没人谈起,就这么过去了 。

夜晚来临时,谈话的气氛稍稍浓了一些 ,嘉莉说:“今晚我想一个人睡。我头痛。 ”“好吧,”赫斯渥说 。

第三夜,她没找任何借口 ,就去前房间的床上睡了。

这对赫斯渥是个冷酷的打击,但他从不提起这事。

“好吧,”他对自己说 ,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。“就让她一个人睡吧。 ”

,He waded into the water to push the boat out. 他�进水里把船推出来。,The Bakers have invited us out for a meal tonight. 贝克一家今晚请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。 来自《简明英汉词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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